90年代初以来,一场以种植冬暖式大棚蔬菜为标志的“白色”浪潮席卷中国北方大地,被称为当代中国农业的第二次革命。这一壮举结束了我国北方冬季吃不上新鲜蔬菜的历史,将亿万北方农民致富的梦想变成现实。
许多人难以想象,点燃这一科技“星星之火”,并使其形成燎原之势的,竟是一位普通的山东农民。
他,就是被誉为中国“冬暖式大棚之父”的山东省寿光市孙集镇三元朱村党支部书记、中共十五大代表王乐义。
“这大棚所以有用,是因为它可以抵御寒冷的北风,可以吸收充足的阳光,才使棚内的菜苗生机盎然。我总觉得,党员干部就应像这大棚,能够时时给群众抵挡寒风,不断给群众以阳光和温暖。”王乐义这几句形象而朴实的话,就是这位普通基层农村党员十几年来不平凡人生的真实写照。
“为了让农民过上好日子,过去共产党领着农民闹革命,现在共产党要带领农民奔富路。党员干部要在农民致富的过程中发挥先锋模范作用。”
三元朱村周围,遍布整齐划一的冬暖式塑料大棚。靠着这些大棚,王乐义带着三元朱村人让黄土生金。去年,全村经济总收入达247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7430元,银行存款800多万元。
二十年前,三元朱村是出名的“要饭村”,许多村民以乞讨为生。村民徐德新回忆说,当时的姑娘不会要饭,找婆家都困难。
1978年,王乐义被党员们推选为支部书记。他对支部一班人说,群众吃不饱肚子,不会真心说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和支部一班人抓住机遇,积极推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使农业产量不断提高,村民几年内很快解决了温饱问题。1988年,三元朱村人均收入达1200元。
土地高产了,农民收入并不高,土地效益与沿海地区乡镇企业的效益形成巨大反差,有人甚至得出了“农业是低效产业”、“联产承包的潜力已挖光了”的结论。王乐义意识到,要让农民收入再上台阶,必须再向土地要财富,让土地生金!
几年前,王乐义已开始搞大棚菜试验,但用煤炉升温,投入大,效益差。他苦苦思索大棚革新的办法,不断到各地取经。到东北学习“南瓜根嫁接黄瓜”经验时,连去两次都吃了“闭门羹”。第三次,王乐义一心想帮助乡亲致富的执着劲头,深深打动了东北菜农。这位菜农说:就凭你老兄对乡亲们那份心,我教你,你去种,有问题,我随叫随到。
参照从外地学来的经验,王乐义对本村大棚分别在方向、墙体厚度、塑料薄膜的倾斜度、大棚骨架材料、塑料薄膜的种类五个方面进行了改进,研制成功了我国北方深冬不需加温的蔬菜大棚技术。
但在推广这一技术时,面对每个大棚5000多元的初期投入,村民们都被吓回去了。
王乐义召开了支部大会。“大家入党的时候,都曾在党旗前宣誓,都要实践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现在,大棚技术基本过关了,但农民还不理解,不能很快推开。党员和干部每家要先搞一个大棚,进行示范。”看到个别党员信心不足,怕赔本,王乐义说:“为让农民过上好日子,过去共产党领着农民闹革命,现在共产党要带领农民奔富路。党员干部要在农民致富的过程中发挥先锋模范作用。现在不是让你去流血牺牲,只是让你先行一步,先富起来,再带动大家共同致富。党员不干的,就不是合格党员,劝你退党;村干部不干的,就不是合格干部,坚决辞退。”
一番铿锵有力、在情在理的话语,坚定了党员干部的信心。17名党员干部率先建起17个示范大棚。
1990年春节前夕,大棚到了收获时节,17个党员干部户均收入2万多元,个个成了先富典型。三元朱的老少爷们奔走相告:从没听说过地里能生出这么多钱。咱村的党员干部真是行!
17个大棚,像17面高扬的旗帜,使三元朱人看到了方向和希望。第二年,支部未做任何发动,村民争先恐后建起180多个大棚,户均1亩多,亩均效益3万多元。已经掌握了大棚种植技术的党员干部一时成了“财神爷”,村民争着往家里请、田里拽,请他们当老师。
随着大棚技术的推广,村民遇到新难题:家家户户的小生产难以与千变万化的大市场联接,“卖菜难”困扰了农民。王乐义一边组织骨干营销人员四处开拓市场,一边着手组织一个能将农民与市场联系的“龙头”企业。1998年,三元朱村与港商办起一家合资企业,实行公司带基地,基地带农户,农户不承担风险的做法,由公司集中销售蔬菜,形成了产、加、销一体化的模式,使三元朱的蔬菜畅销海内外。
“王乐义是咱的好支书,是咱农民的‘财神’”——农民用最“土”的说法褒奖王乐义。“分田到了户,更得靠支部”——农民用自己最纯朴的话语表达了对党支部的依赖。
“在市场经济的新形势下,共产党员只有掌握发展农村经济的科学技术,才能成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才能真正把群众的事办好。”
1990年以来,王乐义年年被评为省市县优秀共产党员,并被选为党的十五大代表。但他更多的荣誉在科技方面,先后被评为“全国农业科技推广先进工作者”、“山东省科技明星”、“山东省优秀拔尖人才”等,还被晋升为高级农艺师,被授予“山东农村科技大王”称号。同时,王乐义还被十几个省的地、市、县聘为科技顾问。
王乐义一直勇立于农业科技的最前沿,特别善于博采各种最新技术成果,并将这些成果与农民的生产紧密结合起来,使之成为广大农民的基本“农活”。他经常对支部一班人说,在新形势下,共产党员只有掌握发展农村经济的科学技术,才能成为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才能真正把群众的事办好。”
王乐义虽只上过小学,但他对农业科技知识刻苦钻研,特别是任支部书记以后,经常是白天忙试验,晚上抓学习,看了多少农业科技书籍,他自己也数不清楚。此外,他非常重视国内外高新农业科技的引进、推广。哪里出现了新技术,只要有可能,他都要跑去取经。
对待各种新技术,王乐义注重实用,善于因地制宜,从不搞照抄照搬。一次,十几位农业专家至三元朱考察,他们对这里的大棚方向“不正”感到不解,建议王乐义纠正方向。其实,这是三元朱人有意为之。王乐义过去搞大棚时,都是正南正北,总感到大棚吸收太阳热量不足,就在大棚方向上找出路。他在院子里树上一根杆子,以此观察上午10时到下午3时太阳强烈照射的角度范围。经过土法测试,大棚南偏西5度,吸收阳光热量最佳。专家们经过测试,对此十分佩服。他还将原来大棚的墙体由45厘米加厚到120厘米,将原来的随便买来的塑料薄膜改成透光性能强一倍的聚氯乙烯无滴膜,将原来挡光严重的竹片换成基本不挡光的铁丝。昔日,每个大棚每年烧5吨煤都难以保证大棚内的温度,现在告别了煤炉,仍能使大棚温度适应蔬菜生长的需要。据统计,这些发明,只寿光市26万个大棚每年就可节约近150万吨煤炭。
冬暖式大棚试验成功后,王乐义又带领村“两委”大搞科技开发,使大棚菜的科技含量不断提高。投资100万元建起了集科研推广、物资服务、科普培训于一体的科技大楼,开始新品种、新技术试验,无公害蔬菜生产达到国家标准;大棚种植各类瓜果都获得成功,亩收入达10万元以上;试验成功了集大棚灌溉、电动卷帘、微机控制等于一体的高标准大棚,其设计达到国际水平,比国外同标准大棚节约资金达4万美元;大面积开发绿色食品蔬菜,引进了国内外26类150多个名优新品种,试验推广了20多项新技术,使大棚产量翻了一番,效益增长了近一倍……
村民说,王书记威信高,不仅因为他办事公正,更因为他懂技术,善经营。农民要致富,谁也离不开他。
“党员干部必须具备高尚的人格和无私奉献的精神,才会赢得群众的理解、信任和支持,才会为党增光添彩。”
王乐义受到人们的爱戴,不仅因为他创造了蔬菜种植的奇迹,更因为他高尚的人格力量和无私奉献的精神。王乐义认为,一个好的党员干部必须具备高尚的人格和无私奉献的精神,才会赢得群众的理解、信任和支持。
20年前,他因直肠癌切除了直肠,医生给他在腰部开了一个排便孔,粪便就排在腰上悬挂的袋子里。王乐义拖着病躯,一干就是20多年。
村民家家有大棚,唯独他自己没有。一是因为身体原因,二是他一心用于村里的事务,特别是大棚的改进。他家的收入就靠老伴种的几亩果园,以及他年收入4000元的干部工资,在村里属中下等收入和生活水平。
十年前,双女户王殿启夫妇在王乐义的动员下做了节育手术,因此对王乐义心存抱怨,见面就骂人。王殿启的大棚菜枯黄发霉,自己实在解决不了,就找王乐义帮忙。常言道“会家不忙”,王乐义一看便知黄瓜得了霜霉病,便教他该打什么药和配药办法。王殿启一一照办,很快帮他解决了难题。后来王乐义又介绍王殿启去河南传播种大棚菜的技术,只此一项一年就纯收入近2万元。王殿启夫妇被感动了:“王书记叫俺做手术,是他当书记的职责,这么好的干部,俺不该那么对待他。现在想起来,真后悔啊!”
“做人就应该做王乐义那样的人。”村里老人教育后生们时总说这样一句话。渊博的科技知识、高尚的人格、无私奉献的精神,使王乐义成为村里威信最高的人,也成为村民学习的榜样。也正因此,他作为支部书记,说话农民听,讲理农民服,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阻隔少。十几年来,三元朱村不仅大棚菜声名远播,村民的文明程度也远近有名:全村连续12年无刑事案件,连续18年无上访事件,连续十年无超生现象。村支部连续18年被评为省市先进党支部。
十年来,全国各地已有近百万群众从这里取到了致富的真经。有人曾劝王乐义:咱的大棚菜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出来,能不能让大家搞几年之后再教给别人。但王乐义说:支部当初搞大棚,就不是为了哪几个人富,农民们都富了,才是我们的目的。他要求村民,对前来参观的人要热诚相待,技术上不要保守。参观的人多了,难免影响大棚菜的生长,有时还会造成一定损害。但三元朱人无一埋怨,总是笑脸相迎,无偿地将技术倾囊相授。不仅如此,王乐义在全国11个省、市、自治区义务举办培训班3000多期。他走到哪里,致富的脚印就延伸到哪里,越是艰苦的地方,他越是亲自去,不仅分文不收,还免费为当地农民带去农膜、蔬菜种子,帮助他们尽快致富。就这样,三元朱村科技致富的星星之火渐渐燃遍了中国北方大地。(新华社济南5月21日电)